秋色正浓。
秦素瞥眼看去,蓦地心头微动。
小鬟通传过后,世人鱼贯而入向太夫人存候。秦素瞥眼看去,却见俞氏正带了秦彦雅立在太夫人身侧,含笑看着世人。
这母女二人一着灰襦白裙,一着齐衰丧服,虽发梳简髻、鬓无华饰,却恰好极是打眼,年长的沉寂高雅、幼年的白净娟秀,只这般看着,便自有种士女分歧平常的风味。
却也舍不得就这么避开,只得红透了一张脸,垂着睫毛听着。
这话来得高耸,然座中诸人却皆无讶色,显是早有预感。看起来,江都失守的动静,已经是人所共知之事了。
少年温温一笑,负了两手,一面四顾而望,一面便道:“说罢,可有甚么动静。”
林氏闻言噎了噎,到底没敢再说甚么,嘟囔着低下了头。(未完待续。)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本日东院里的氛围,一如这春雨洒落的凌晨,没了昔日的安好与沉着,却多了几分模糊的不安。
“那茶田……”林氏轻声隧道,向一旁的钟氏看了看,复又续道:“……茶田怕是已然毁了,现在府中的环境又不比往年,倒是叫人忧心。”
似是被这芳华幼年的萌动所传染,这满天下的东风四周纷扬,更加显得这春浓如酒,醉去民气……
不知不觉间,少女微阖了双眼,害羞带怯,似花沾轻露。
她说到这里便歪了脑袋,眨动着一双水润的眸子想了半晌,方续道:“就是有点不大会识人。她身边的人很杂,我固然不敢太近她的身,却也能看出来一些。但是女郎却底子一点都不晓得。”
**************************
“玩皮。”着麻衣的少年温润地笑道,伸脱手,掌心托着几枚完整的樱花,语声清和如水:“晓得你喜好这些,这是在水里拣的,很洁净。”
秦家在广陵郡有好几片茶田,便离着江都县不远,正由林氏统领,江都失守的动静便是那逃离茶田的管事飞报返来的。
“哦?”麻衣少年温润的脸上,划过了一丝冷然,旋即却又是平常暖和的模样:“既是如此,你得空替我找些东西,我有大用。”
少女的脸更红了。
东风管自吹拂着,掠过那几树残落的樱花,卷起柳絮如雪,逐向人的发鬓与衣带。
犹记宿世,便是在德晖堂等动静时,林氏因失了茶田便一向长叹短叹,还曾是以被太夫人怒斥过,说她不及钟氏慎重。彼时的钟氏但是面色泰然,纹风不动的,全不似本日隐忧重重。
翌日恰是寒食骨气,秦素清晓起榻,推开窗扇,却见院中草叶坠露、花木含愁,半空里飘飘洒洒地扬起了一片细雾,倒是春雨著人间。
与宿世很不一样。
清秀的少女闻言,赶紧将花朵细心收进香囊里,复又抚了抚青布裙角,方轻语道:“有是有的,却都不大抵紧。女郎平常就是读书、习字和画画,和……那两个女郎都来往着,端方礼节很好,并不大往外跑,就是有点……”
她转眸看去,却见高老夫人“夺”地一声重重搁下茶盏,面色极不耐烦隧道:“子妇,今后这府中大小诸事皆要靠你,你身为一府内宅之首,莫要老是毛毛躁躁的,带累得大师都跟着不放心。”
仲春十八日,江都县失守的动静,终究传回了秦府,倒是比秦素猜想的还要早了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