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子澄的眸色动了动。
有客?
桓子澄停下脚步,眉心动了动。
这位苏先生,是桓子澄一个月前才寻访到的高人。
桓子澄淡淡地想着,拂了拂袖袖。
心中思忖着,桓子澄已是回身行至案旁坐定。
端坐不动的身形,冷若冰雪的神态,现在的桓子廓清楚并无非常,而阿谁管事却有了种巨崖当立、浩水盈面之感。他不自发地将身子又朝下弯了弯,一张脸几近便贴在了空中,语声更是微微发颤:“我……我听那比丘尼自称叫……叫……觉慧。”
宿世时,这些仆人无一得免,俱皆死于城下。
现在么,苏先生的用处,应当更大一些才是。
除他以外,焚琴与阿谁管事倒是底子没闻声那一声轻响。他们只是同时感觉,大郎君身上的气味,俄然变得很……古怪。
桓子澄未曾看他,唯将视野自米铺移开,看向了远处城墙的方向,神情中含了些许慨然,停了半晌,方缓声道:“本年,需很多储些粮。”
他问的乃是焚琴。
听得桓子澄的问话,焚琴赶紧往前凑了凑,抬高了声音道:“还没呢郎君。苏先生之前派了阿果来,说是家中有事,要先措置完了,再等两日才气给郎君见礼。”语罢他便警悟地往四下乱瞅,又狠狠地向阿谁来传信的管事的背影瞪了一眼。
漫不经心肠想着这些,他淡淡然地将眸光往米铺的方向扫了扫,便道:“待庄上的粮收上来后,本年便少卖一些罢。”
很久后,桓子澄冷寂的语声高耸地响了起来:“苏先生可曾返来了?”
“是,郎君。”焚琴应得利落,一面说话,一面那脑袋又转来转去,不一时,便被街景吸引去了目光。
再者说,现在的桓家那里来的客?伶仃辽西十余载,不得君心、亲朋俱沓,有哪个吃饱了撑的跑来认桓家的门?
幸亏这景象并未保持多久,很快地,桓子澄身上的气味便已散去,重又规复了平常的冷酷与冰冷。
桓子澄眉尖微蹙。
“我晓得了,这便归去。”他向那管事说道,停了停,又道:“你也跟车一起罢。”
这其中年管事的运气,与焚琴应当是一样的罢。
“那比丘尼……如何称呼?”他淡声问道。
焚琴与哑奴皆已用罢了晚食,见桓子澄出来,便都站了起来。
如果这个比丘尼恰是他想的那一个,那这事情便更加地风趣起来了。
竟然是比丘尼!
那店伙点头哈腰地退了下去,不一时,便领着一个穿戴粗布蓝衫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旋即便又躬着身子退了下去。
桓子澄眉峰微拢,沉吟半晌,蓦地瞳孔一缩。
比丘尼?
看着他与焚琴噤若寒蝉的模样,桓子澄的眼底,又有了一丝极浅的情感。
那管事闻言,直吓得身子抖了抖,却也不敢说甚么,讷讷地应了个是,便退去了一旁束手而立。
重活一世的好处,或许便在于此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