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上有一艘恐惧舰木头模型,小庚亲手雕出来的,惟妙惟肖,不逊于任何金属模型。
来人出示证件:都城西路巡警总局捕快叶克难,外加德租界工部局签发的公文。
仇小庚下认识地搔了搔胳膊。前些天,家里刚请德国大夫上门,给他种了牛痘,留了个小小的痘疤。“Matthias!”
“休要胡言乱语,快去做功课吧!”
“四亿五千万两白银的庚子赔款?均匀每其中国人要赔一两银子的庚子赔款?”
读到此处,仇小庚仿佛看到渭水河岸的黄地盘,苍茫夜空,一颗红色大星陨落,未免心头酸涩,鼻头一塞,竟落下泪水来。
“当年我在德国留学的时候,北洋海军的定远号铁甲舰的条约造价就是一百六十三万两白银。”
天津德租界范围,在现在的河西区大营门街道和下瓦房街道,现在遗址荡然无存,满是先人新造的盗窟洋房。
这所黉舍以当今德国天子定名,讲堂里一半德国孩子,一半中国孩子,清一色男生。
“你是谁?”
“我名字里不是有个‘庚’字吗?”
“爹爹,你说我是庚子年出世的。我听巷口拉车的张癞子说,那一年,八国联军雇他推着独轮车,从天津上都城运送粮食,他亲眼看到洋鬼子滥杀无辜,一起上满是老百姓的尸身,特别是德国、日本、俄国这三个国度的兵士最凶。我们黉舍的德国教员却说,这是文明对蛮横的奖惩,这真的是文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