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珍见这一行人数很多,便学着汤伯的模样,取了茶碗出来,先一一舀了桂花蜜倒在碗里备用。
谢公子闻言,蹙眉轻叹:“不知祖母肯不肯让我出门。”
一行人来到凉亭前,收了伞,前后拾阶而上,进了半闲亭。自有聪明的小厮上前去,替公子们将凉亭内的木椅抹洁净了,道:“公子请坐。”
亦珍手脚利落境地入亭内,清算茶碗果盘,水绿色的身影仿佛一抹清净的冷风,不疾不徐,教民气旷神怡。
谢公子笑着对瞠目结舌的查公子道:“他们自有他们的称心,我们自有我们的清闲。”
谢公子点点头,一年一度由西林禅寺法王扁主持起的月望诗会,乃是松江府文人举子以诗会友的嘉会,乃至有学子从江浙远道而来,只为一睹诗会的盛况。
世人不由得一阵沉默。
方稚桐是个皮厚的,干脆迎上那小娘子的目光,岂料伊却倏忽垂下视线,自去做事了。
查公子在亭外同霍公子谢公子道别,带着小厮与方稚桐并肩前行,打趣道:“这茶摊中的小娘子,技术倒比你家里的大丫环强,只可惜姿色略逊几分,不然放在屋里,也不失为美事一桩。”
汤伯将四盏酸梅汤一一放在凉亭中间的木桌上,亦珍则将梅花茶果盘摆在木桌正中,另将一只青花瓷阴阳碟儿放在兀自以折扇遮口,偶尔咳嗽一声的谢公子跟前。
查公子却已经抛开这一茬儿,干脆起月望诗会的事来。
一旁斯文肥胖的谢公子以折扇遮着口鼻,悄悄咳嗽两声,“仲直有所不知,方贤弟身上佩着一块采自南蛮干昔山的寒玉,其质冰冷僻澈,在夏季特别清冷恼人。”
凉亭里一个烦复脸肤色略深的公子摇着一把鸡翅木扇骨京元纸扇面绘着松友图,挂着玉扇坠的折扇,坐在亭内扬声对亭下的小厮道:“秋河,就你话多。”
大略他们离凉亭不远,查公子的嗓门又响,说的话悉数被小娘子听了去的原因,伊瞪圆了眼睛,鼓着腮帮子,一副怒从中来的模样。
方公子粲然一笑,“既然停云想去,也不是没有体例的。”
这边谢公子多看了亦珍一眼,那边厢查公子便停动手中几次动摇的折扇,往亭外在茶摊里忙着给过路的行商盛酸梅汤的亦珍身上望去。
只把查公子看得目瞪口呆。
有那行商,身后跟着脚夫,急仓促赶路,走得又累又渴,来到茶摊前头,掼下十数枚铜钱,大声呼喊:“来一碗酸梅汤,并几碗凉茶。”
等东西都摆后了,汤伯道一声“公子请慢用”,便叫了亦珍一道退出凉亭。
那行商接过茶碗,也不坐,尽管站在茶摊前,当街蚕食海饮,“咕嘟咕嘟”将整碗沁凉的酸梅汤喝下肚去,然后一抹嘴,叹一声:“舒畅啊!”
正说着话,汤伯在前端着茶盘,亦珍随后端着茶果,送进凉亭里来。
半闲亭内,白白胖胖的查公子汗津津地大力摇着玉骨鸦青纸洒金折扇,整小我靠在凉亭的雕栏上,“这气候,真真热得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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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自袖笼里取了汗巾出来,囫不囵统地在脸面上擦了一把,又塞回袖笼里去,大是恋慕地朝坐在他斜劈面,轻摇折扇,意态落拓的年青公子道:“还是方贤弟适意,如此气候,仍清冷无汗。”
听得查公子抓了两颗长生果掷了畴昔,“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