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说因何而起?”多尔衮接过茶盏,眯眼望着他问。
比来多铎早出晚归,钱昭睡得早,因此会面也少了,本日一见,发觉非常驰念,因在人前也不好过分密切,只能握住她的手,附耳轻声说:“今晚不出门了,我俩说说话。”
钱昭笑道:“既然爱听,今后再叫他们出去便是。”说着叮咛卢桂甫看赏。这时却见泰良急仓促进屋里来,便问,“王爷返来了?”
钱昭感喟,心想兆亿之数公然还是太难了些,便道:“计第三十二日无误,便算你对了。”
多尔衮点头道:“叫他过来。”
钱昭睨他一眼,说:“你只算对了两道。也美意义说?”
多尔衮右手微微一抖,被溢出的茶水烫了一下,强遏怒意将茶盏递回给他,一言不发背手而立。
“本来如此。”多铎终究明白。
“是。”英额尔岱应了,又问,“只是这钱息?”
多铎笑说:“阿济格必定第一个哭爹喊娘。”
多尔衮转头笑道:“前儿他说寻了一个江宁府来的班子,此中一个颇肖陈圆圆。我没见过那陈圆圆,去瞧瞧也了了一桩苦衷。”
多铎忽觉头皮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就出了正房,也未曾返来与她一起用晚餐,被拉着去博洛府里喝酒听曲去了。半夜回家,怕吵着钱昭,便歇在了佟氏屋里。
钱昭心道,这算得上甚么,让人大开眼界的事多了去了,嘴上却只是笑笑说:“所谓条鞭法,便是将统统田赋杂役一概征银,量地计丁,按田亩折算交纳,统统杂役,则由朝廷雇工完成,而解运之事也转为官府承担。”
静下心来,倒是把错的两道演算完了。只是最后一题,抓耳搔腮,涂了又涂,还是算不出个以是然来。
英额尔岱放松下来,便也端起茶盏,闲谈起来:“之前在衙门与汉官们谈起前明条鞭法,仿佛大多数人对其骂声不断,归于张居正擅权扰民。”
多尔衮白他一眼,道:“你还来跟我哭穷!来岁转返来本息不会少你的。”心想,这混蛋兄弟真没一个费心的,这些年来他和阿济格哪个少捞了?
他抬头看了一会儿,因阳光刺目,很快便放弃寻觅那已变成云端斑点的猛禽。闭目养神半晌,才赏识起禁城的雪景。从万岁山上向下望去,宫中鳞次栉比的屋宇只要两色,积雪的乌黑与宫墙的鲜红。
“嗯。每题限时一刻钟。”钱昭递了张稿纸给他。明时官学会教童蒙一些九数,私塾约莫会设珠算,但因科举不考,国子监都不设书算课,有些科考而上的进士老爷能够买个菜蔬都要扳着指头数数。实在世家大族的宗学还是会给后辈开设算课,但不甚正视倒是真的。
钱昭回道:“条鞭法始于嘉靖年,看户部存档,张居正死去多年以后朝廷还予推行,如何也怪不到他头上去。此法并非不好,初志一为国朝增税简政,二为小民解劳役佥派之苦。只是抱负高远,实施起来却总不如人意。”她吃了块点心,又喝了半盏水,才持续道,“及至厥后,役银倒是收了,力差杂役增派却愈多,却不是当初立法之本意。实在,我觉得条鞭法之败皆是因银而起。”
多铎送他们二人出府,英额尔岱先行去了,他便拉着多尔衮道:“哥,这一回我要出十五万两,家里可没余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