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中国十大禁毁小说文库 > 第99章 美人书(6)
一日饭后，崔生以进见屠氏而出，转过西轩，适值霞如晓妆初毕，单独靠在雕栏。崔生徐步至侧，低声问曰：“颦蛾独立，倚槛沉吟，妹亦有所思耶？”
崔生又笑曰：“在别人妻，愿其与我私；若在我妻，则又不乐如是。此乃人之恒情，何相诘难耶！”
神仙楼上试新妆，此夕吹萧凤自双。
岂为妾心方似结，只缘君太负情痴。
为是深闺诸姊妹，朝朝梳洗向花边。
卢家繁华孰可敌，岂乏倾城与倾国。
崔生莞然笑曰：“我非相如，子岂卓氏。古云：‘生则同衾，死则共穴’，子虽不敏，已处置于斯语矣！但观诗意，不无有因。自家姊妹，何独不能相容耶。”
忽一日，有一道人，皂衣竹冠，丰神秀异，踵门请见曰：“天下将乱，预宜择地安身，吾子佳耦，须至东南千里以外，方免于祸。”崔生异其言，正欲具斋相款，顷望间便失道人地点。
其父以县试期迩，遣人立逼回家。崔买卖犹游移未决，玄洲曰：“试事难缓，郎君速宜归去摒挡，待进学以后，无妨再来肄业。”生乃怏怏而行，及见霞如送出，几欲泪下，而玉娟亦叹恨不已。
霞如虽极防闲，而娟、莺意合，每涉私期，则相互递相守望。崔生一朝而有三美，偷寒送暖，互缔鸳鸯。盖因霞如有诗癖、棋癖，若使吵嘴阵围，则子声丁丁，竟日不倦；或以新题限韵，则盘桓月尾，彻夜凝神。故生得以乘间寻欢，偷闲赴约。厥后小莺每以细故挞其女奴，女奴含愤，遂以其事告密屠氏。
然自红拂今后，千载寥寥，痴者居多，识未之见。唯虎林卢氏，能于灰尘中，物色未第之刘生，其高见慧眼，不在文君、红拂之下。予故举以散人，使点次其事，以继琴台之雅躅。
霞如方在倚镜整妆，忽闻鸟唤，始知崔生突入，惊奇曰：“寿兄误矣！此乃妹之卧房，何得至此！”
轻风剪剪拂罗帏，博得新愁压黛眉。
又不见洛阳轻浮子，鸣珂娼院抛瑟琴。
落霞绚彩映西楼，白玉花开满树头。
崔生连咏数过，欣但是笑曰：“屡蒙蜜斯厚忱，而以缘悭未就，使我相思无穷。本日秦晋已谐，不复再萌无聊之念矣！烦卿请安，慎勿爽约，而萧瑟窗前风月也。”
君不见茂陵薄幸司马卿，文君感咏白头吟。
武昌山长曰：文君之从相如，为千古私奔之祖。才色竞美，文词匹丽，是真千古敌手。使当日不会心于琴心，则然一婺妇终耳！由来不失节之妇人，与草木同朽腐者，指宁胜屈哉！文君附相如而名始传，不成谓非幸也。
春来哪个不情痴，此事还须姊独知。
一别乡关已数年，返来风景更堪怜。
时已拂晓，即唤至床前，诘问其由。蕙香不能藏匿，微吐其事。霞如感喟曰：“既已失己之行，复又污人之名，娟乎！娟乎！何不肖至此。”乃赋诗一绝，埋没调侃，即令蕙香持付玉娟，曰：
今宵重向东楼宿，几度挑灯思黯然。
卷七
蛱蝶爱香原惜伴，蜘蛛因巧故含丝。
请君三复宋弘言，下堂莫把荆布弃。
本来小莺已知玉娟前后之事，而感春怀偶，亦颇属念于生。生亦自此或谑、或嘲、或以情词挑引，遂乘晨夕之间，竟成花月期。玉娟知之，潜赋一章，以谑小莺曰：
其诗首章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