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我操琴的伎俩,便晓得我操琴已久,非一日之功。士季又奉告他,我们要取梧桐树枝,如果是做木工打家具,几根枝条怎够用?是以推断我们是为修琴而来。”嵇康阐发道。
钟会赞道:“公然非常符合,回味悠长。恭喜叔夜修复古琴,又作新曲!看来我们此行已大功胜利!”
吕安走上前去,在老者眼睛前面摆了摆手,老者还是毫无所觉,不由怪道:“这白叟不会又聋又哑又瞎吧?”
吕安被他这一说,也感觉本身莽撞了。
嵇康来到山下,拴好白马,举身便从缓坡向邙山顶上爬去。钟会与吕安本来还紧跟在嵇康身后,谁知爬了没多久就被远远抛在了前面。待到他二人爬到山顶时,见嵇康站在高大的梧桐树前一动不动。再往树下看去,只见梧桐树下坐着一名老者。
这老者一身草衣遮身,与其说是衣服,倒不如说是几片乱七八糟的草编物。老者三缕斑白长髯,头发全数拢起在头顶挽了一个髻,用一根木头簪子歪倾斜斜地插着,像个羽士的发式。头发和眉毛都是斑白的,端倪清谈,如行云流水,神采悠然,目光漂渺,正坐在树下拨弄着一把古琴。再往琴上看去,钟会与吕安不由得大吃一惊,琴上竟然只要一根弦!
嵇康三人扛着梧桐枝朝山下走去,走到半山腰时,忽听得山顶处传来一阵奇特浩大的声响,声音如同熊咆龙吟,管弦齐鸣,浑厚宏亮,震彻九霄!
嵇康弹毕,笑对二人道:“这是我新作之曲《长侧》,恰是效仿那位老者的长啸之声与悠然之态,你们感觉如何?”
钟会、吕安顺着嵇康所指,见一株高大矗立的梧桐树,远远立在邙山的峭壁之上,绿绿树叶,瑟瑟轻舞,细弱枝干,果断伟岸。
“奇了,这白叟莫非会飞天遁之术,如何一下子就没影了?”吕安在一旁啧啧称奇。
钟会与吕安看着两人之间的交换,感觉匪夷所思。
“你们看,这就是那株千年梧桐!”嵇康遥指。
“我可要先行一步了!” 嵇康一夹马腹,白马往前蹿出,直奔山脚下而去。钟会与吕安也紧跟而上。
“是了是了,我本日才算晓得甚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
钟会在一旁看着,内心不由得又惊又赞,他实在想不到嵇康竟能弹响此琴。
“现在天气已晚,我们不如在此住上一夜,明日再回吧。”吕安发起。
“就这么简朴。”
嵇康也如有所思道:“确切是位神人。走吧,我们下山修琴去。”
钟会冷哼一声,心道不就是个一弦琴么,看我弹给你看。他将琴放在腿上,抬手抚弄起来。钟会一贯琴技甚佳,没想到非论如何弹奏,这琴都只半死不活地收回“嗡”地一个声音。钟会抚了半天,急得满头大汗还是不得其法,终究忍无可忍,将琴一丢:“这琴只要一根弦,如何弹得!”
嵇康也笑着责道:“阿都,你本日确切莽撞,今后可不能如此了。”
嵇康走上前去,盘膝坐在老者面前,恭敬道:“长辈嵇康,拜见前辈。”
嵇康从山下的马车中抱出号钟古琴,遵循姜维曾跟他提过的古琴修复之法,谨慎翼翼地修补起来。从日落傍晚一向到月挂中天,嵇康终究将号钟修补结束。他长出一口气,叹道:“本日真要多谢那位老者,他指给我的这根梧桐枝不管从木质属性到木纹走向,都与号钟非常符合,真乃神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