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心”字的音儿还没散,救援的侍从还没来得及伸手,便听得咔擦一声,木质阑干被男人肥胖的身躯砸断,暴露了个大缺口。
辛夷的指甲顿时掐进了掌心,疼得她一阵心悸。
“完了完了!真出性命了!”花间楼的人直接吓傻了,跹跹也眉头紧蹙,目光闪动,不晓得在想甚么。
危急。存亡危急。不但是她,并且是全部辛氏。是她辛夷向来没有面对过的,针对全部辛府斩草除根,旧账新帐一起算的危急。
但是,当统统人发明,王文鹰只要进气儿没有出气儿,花间楼再次堕入了骇人的死寂。
辛夷被花间楼小厮护着,一时半晌竟连衣角都没伤到,这让王文鹰急得若饿慌了的狗,嘶声嚎道:“蠢货!都是蠢货!连个女人都杀不死!让开!让老子来!”
正三品御史大夫王文鹰死了。
风骚客青楼女尖叫着遁藏,老鸨嬷嬷心疼买卖哭得撕心裂肺,王家侍从如恶狗越咬越眼红,花间楼的小厮也若脑袋别在了裤腰带,豁出性命地挥拳脚。
现场乱作一团。
旋即,王文鹰像个秤砣般坠了下去。
“王大人您如何样了?”“来人!告诉王府!传郎中!”错愕的叫声连同各路救援的人手乱成一团,十几名郎中如赶鸭子般被敏捷赶了来。
柳禛话说得平淡,眉梢都假装不在乎地上挑,但是眼角余光却偷偷地瞥着凤仙,留意着女子的每一丝反应。
凤仙独坐于案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啜茶,她的目光凝向了不远处的一幢府邸,府邸大门上挂着个乌木牌匾“辛府”。
本就混乱的现场更加混乱了。
十六岁的辛夷,头一次感到了惊骇,那是从她每个毛孔里披收回来的,对于灭亡的直觉,她放佛瞥见一条鲜红的血河道淌,从辛府一向延长到她脚下。
但是太晚了。
然罢了经没偶然候给她理清启事了。因为王文鹰就死在了她面前,并且是直接地死在了她部下。
花间楼是“井”字型楼阁,四周环抱,中间天井,正对底楼大堂的戏台子。王文鹰便是从二楼坠落到了底楼的戏台子。
“王大人去了!”郎中们连同王家侍从,如丧考妣地嚎啕大哭起来。
再算算王家和辛夷的结,之前吵喧华闹,好歹没有本色侵害,但现在摆了条性命,这个意义就不一样了。
凤仙从鼻翼里挤出一丝嘲笑:“成心的又如何?可巧的又如何?我入长安无关乎你,来茶馆喝茶也无关乎你,你何必打先解释一通,倒像做贼心虚了。”
“要杀死人了!”围观百姓吓得一身盗汗飙。
辛夷浑身一抖,忽的腻了身盗汗,一股激烈的存亡危急当头笼下,竟让她刹时呼吸困难,神采都惨白起来。
若不是怀安郡君惹起了抵触,王文鹰也不会吵着诛杀。若不是他吵着诛杀,也不会亲身动刀子上阵。若不是他动刀子上阵,也不会踩空脚坠下来。
花灯瓷盆乒乒乓乓碎了一地,误伤的两方人手血流成溪,死尸如杀猪般被抛得到处都是,彼时还笙箫欢宴的花间楼,顿时成了人间天国。
将她埋没。
“说过多少次了,当唤我师兄。”柳禛并没见怪凤仙的失礼,反而天然地拉开新月凳,坐在了木案的另一边,“我只是来讨杯茶喝,可不是成心来见你的。你入长安数月,只往李赫那儿跑,都不告我一声。本日刚巧遇见,你断不能见怪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