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甲子,公元前二三七年冬,十月,文信侯免相,出就国。
十一年乙丑,公元前二三六年赵人伐燕,取狸阳。兵未罢,将军王翦、桓齮、杨端和伐赵,攻邺,取九城。王翦攻阏与、辧阳,桓齮取邺、安阳。
十二年丙寅,公元前二三五年文信侯饮醙死,窃葬。其舍人临者,皆逐迁之。且曰:“自今以来,操国事不道如嫪毐、不韦者,籍其门,视此!”
发四郡兵助魏伐楚。
十六年庚午,公元前二三一年韩献南阳地。玄月,发卒受地于韩。
燕太子丹怨王,欲报之,以问其傅鞠武。鞠武请西约三晋,南连齐、楚,北媾匈奴以图秦。太子曰:“太傅之计,旷日弥久,令民气惽然,恐不能须也。”顷之,将军樊於期获咎,亡之燕;太子受而舍之。鞠武谏曰:“夫以秦王之暴而积怒于燕,足为寒心,又况闻樊将军之地点乎!是谓委肉当饿虎之蹊也。愿太子疾遣樊将军入匈奴。”太子曰:“樊将军贫困于天下,归身于丹,是固丹命卒之时也,愿更虑之!”鞠武曰:“夫行危以求安,造祸觉得福,计浅而怨深,乃保持一人以后交,不顾国度之大害,所谓资怨而助祸矣!”太子不听。
李园妹为王后,李园亦贵用事,而恐春申君泄其语,阴养死士,欲杀春申君以灭口;国人很有知之者。楚王病,朱英谓春申君曰:“世有有望之福,亦有有望之祸。今君处有望之世,事有望之主,安能够无有望之人乎!”春申君曰:“何谓有望之福?”曰:“君相楚二十馀年矣,虽名相国,实在王也。王今病,旦暮薨,薨而君相幼主,因此当国,王长而反政,不即遂南面称孤,此所谓有望之福也。”“何谓有望之祸?”曰:“李园不治国而君之仇也,不为兵而养死士之日久矣。王薨,李园必先入,据权而杀君以灭口,此所谓有望之祸也。”“何谓有望之人?”曰:“君置臣郎中,王薨,李园先入,臣为君杀之,此所谓有望之人也。”春申君曰:“足下置之。李园,弱人也,仆又善之。且何至此!”朱英知言不消,惧而亡去。后十七日,楚王薨,李园果先入,伏死士于棘门以内。春申君入,死士侠刺之,投其首于棘门以外;因而使吏尽捕诛春申君之家。太子立,是为幽王。
太后薨。
十三年丁卯,公元前二三四年桓齮伐赵,败赵将扈輙于平阳,斩首十万,杀扈輙。赵王以李牧为大将军,复战于宜安、肥下,秦师败绩,桓齮奔还。赵封李牧为武安君。
赵大饥。
卫元君薨,子角立。
十七年辛未,公元前二三零年内史胜灭韩,虏韩王安,以其地置颍川郡。
太子闻卫人荆轲之贤,卑辞厚礼而请见之。谓轲曰:“今秦已虏韩王,又举兵南伐楚,北临赵。赵不能支秦,则祸必至于燕。燕小弱,数困于兵,何足以当秦!诸侯服秦,莫敢合从。丹之私计愚,觉得诚得天下之懦夫使于秦,劫秦王,使悉反诸侯侵地,若曹沫之与齐桓公,则大善矣;则不成,因此刺杀之,彼大将擅兵于外而内有乱,则君臣相疑,以其间,诸侯得合从,其破秦必矣。唯荆卿留意焉!”荆轲许之。因而舍荆卿于上舍,太子日造门下,以是奉侍荆轲,无所不至。及王打扫赵,太子闻之惧,欲遣荆轲行。荆轲曰:“今行而无信,则秦未可亲也。诚得樊将军首与燕督亢之舆图,奉献秦王,秦王必说见臣,臣乃有以报。”太子曰:“樊将军贫困来归丹,丹不忍也!”荆轲乃偏见樊於期曰:“秦之遇将军,可谓深矣,父母宗族皆为戮没!今闻购将军首,金千斤,邑万家,将何如?”於期慨气流涕曰:“计将安出?”荆卿曰:“愿得将军之首以献秦王,秦王必喜而见臣,臣左手把其袖,右手搇其胸,则将军之仇报而燕见陵之愧除矣!”樊於期曰:“此臣之日夜切齿腐心也!”遂自刎。太子闻之,奔往伏哭,然已无何如,遂以函盛其首。太子豫责备国之利匕首,使工以药焠之,以试人,血濡缕,人无不立死者。乃装为遣荆轲,以燕懦夫秦舞阳为之副,使入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