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邑未下,沛公引兵西太高阳。高阳人郦食其,家贫落魄,为里监门,沛公麾下骑士适食其里中人,食其见,谓曰:“诸侯将太高阳者数十人,吾问其将皆握龊,好苛礼,自用,不能听漂亮之言。吾闻沛公慢而易人,多大略,此真吾所愿从游,莫为我先。若见沛公,谓曰:臣里中有郦生,六十馀,长八尺,人皆谓之狂生。生自谓”我非狂生骑士曰:“沛公不好儒,诸客冠儒冠来者,沛公辄解其冠,溲溺此中,与人言,常痛骂,未能够儒生说也。”郦生曰:“第言之。”骑士安闲言,如郦生所诫者。
因而赵王歇及张耳乃得出巨鹿城谢诸侯。张耳与陈馀相见,责让陈馀以不肯救赵;及问张黡、陈泽地点,疑陈馀杀之,数以问馀。馀怒曰:“不料君之望臣深也!岂以臣为重去将印哉?”乃脱解印绶,推予张耳,张耳亦愕不受。陈馀起如厕。客有说张耳曰:“臣闻‘天与不取,反受其咎。’今陈将军与君印,君不受,反天不祥,急取之!”张耳乃佩其印,收其麾下。而陈馀还,亦望张耳不让,遂趋出,独与麾下所善数百人之河上泽中渔猎。赵王歇还信都。
遣将兵距峣关,沛公欲击之。张良曰:“秦兵尚强,未可轻。愿先遣人益张旗号于山上为疑兵,使郦食其、陆贾往说秦将,啖以利。”秦将果欲连和,沛公欲许之。张良曰:“此独其将欲叛,恐其士卒不从;不如因其懒惰击之。”沛公引兵绕峣关,逾蕢山,击秦军,大破之蓝田南。遂至蓝田,又战其北,秦兵大败。
魏豹下魏二十馀城,楚怀王立豹为魏王。
沛公攻破东郡尉于成武。
瑕丘申阳下河南,引兵从项羽。
后玄月,楚怀王并吕臣、项羽军,自将之;以沛公为砀郡长,封武安侯,将砀郡兵;封项羽为长安侯,号为鲁公;吕臣为司徒,其父吕青为令尹。
十仲春,沛公引兵至栗,遇刚武侯,夺其军四千馀人,并之;与魏将皇欣、武满军合攻秦军,破之。
六月,与南阳守齮战犨东,破之,略南阳郡;南阳守走保城,守宛。沛公引兵过宛,西。张良谏曰:“沛公虽欲急入关,秦兵尚众,距险。今不下宛,宛从后击,强秦在前,此危道也。”因而沛公乃夜引军从他道还,偃旗号,迟明,围宛城三匝。南阳守欲自刭,共舍人陈恢曰:“死未晚也。”乃逾城见沛公曰:“臣闻足下约先入咸阳者王之。今足下留守宛,宛郡县连城数十,其吏民自发得降必死,故皆死守乘城。今足下尽日上攻,士死伤者必多。引兵去宛,宛必随足下后。足下前则失咸阳之约,后有强宛之患。为足下计,莫若约降,封其守;因使止守,引其甲卒与之西。诸城未下者,闻声争开门而待足下,足下通行无所累。”沛公曰:“善!”秋,七月,南阳守齮降,封为殷侯,封陈恢千户。引兵西,无不下者。至丹水,高武侯鳃、襄侯王陵降。还攻胡阳,遇番君别将梅鋗,与偕攻析、郦,皆降。所过亡得卤掠,秦民皆喜。
时连雨,自七月至玄月。项羽、沛公攻外黄未下,去,攻陈留。闻武信君死,士卒恐,乃与将军吕臣引兵而东,徙怀王自盱眙都彭城。吕臣军彭城东,项羽军彭城西,沛公军砀。
章邯已破项梁,觉得楚地兵不敷忧,乃渡河,北击赵,大破之。引兵至邯郸,皆徙其民河内,夷其城郭。张耳与赵王歇走入巨鹿城,王离围之。陈馀北收常山兵,得数万人,军巨鹿北。章邯军巨鹿南棘原。赵数请救于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