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四月,行自洛阳至。
九年癸卯,公元前一九八年冬,上取家人子名为长公主,以妻单于;使刘敬往结和亲约。
贯高怨家知其谋,上变告之。因而上拘系赵王及诸反者。赵午等十馀人皆争自刭,贯高独怒骂曰:“谁令公为之?今王实无谋,而并捕王。公等皆死,谁白王不反者?”乃辻车胶致,与王诣长安。高对狱曰:“独吾属为之,王实不知。”吏治,搒笞数千,刺剟,身无可击者,终不复言。吕后数言:“张王以公主故,不宜有此。”上怒曰:“使张敖据天下,岂少而女乎!”不听。廷尉以贯高事辞闻。上曰:“懦夫!谁知者?以私问之。”中大夫泄公曰:“臣之邑子,素知之,此固赵国立义不侵,为然诺者也。”上使泄公持节往问之箯舆前。泄公与相劳苦,如平生欢,因问:“张王果有战略不?”高曰:“情面宁不各爱其父母、老婆乎?今吾三族皆以论死,岂爱王过于吾亲哉?顾为王实不反,独吾等为之。”具道本指所觉得者、王不知状。因而泄公入,具以报上。春,正月,上赦赵王敖,废为宣平侯,徒代王快意为赵王。上贤贯高为人,使泄公具告之曰:“张王已出。”因赦贯高。贯高喜曰:“吾王审出乎?”泄公曰:“然。”泄公曰:“上多足下,故赦足下。”贯高曰:“以是不死,一身无馀者,白张王不反也。今王已出,吾责已塞,死不恨矣。且人臣有篡弑之名,何脸孔复事上哉!纵上不杀我,我不愧于心乎!”乃仰绝亢,遂死。
夏,六月,乙未晦,日有食之。
春,三月,行如洛阳。
臣光曰:建信侯谓冒顿残贼,不成以仁义说,而欲与为婚姻,何前后之相违也!夫骨肉之恩,尊卑之叙,唯仁义之报酬能知之;何如欲以此服冒顿哉!盖上世帝王之御蛮夷也,服则怀之以德,叛则震之以威,未闻与为婚姻也。且冒顿视其父如禽兽而猎之,奚有于妇翁!建信侯之术,固已疏矣;况鲁元已为赵后,又可夺乎!
初,上以阳夏侯陈豨为相国,监赵、代边兵;豨过辞淮阴侯。淮阴侯挈其手,辟摆布,与之步于庭,仰天叹曰:“子可与言乎?”豨曰:“唯将军令之!”淮阴侯曰:“公之所居,天下精兵处也;而公,陛下之信幸臣也。人言公之畔,陛下必不信;再至,陛下乃疑矣;三至,必怒而自将。吾为公从中起,天下可图也。”陈豨素知其能也,信之,曰:“谨奉教!”豨常慕魏无忌之养士,及为相守边,告归,过赵,来宾随之者千馀乘,邯郸官舍皆满。赵相周昌求入见上,具言豨来宾甚盛,擅兵于外数岁,恐有变。上令人覆案豨客居代者诸犯警事,多连引豨。豨恐,韩王信因使王黄、曼丘臣等说诱之。太上皇崩,上令人召豨,豨称病不至;玄月,遂与王黄等反,自主为代王,劫略赵、代。上自东击之。至邯郸,喜曰:“豨不南据邯郸而阻漳水,吾知其无能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