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年壬戌,公元前一七九年冬,十月,庚戌,徙琅邪王泽为燕王;封赵幽王子遂为赵王。
太宗孝文天子上
贾至南越,南越王恐,顿首赔罪,愿奉明诏,长为藩臣,奉贡职。因而命令国中曰:“吾闻两雄不俱立,两贤不并世。汉天子,贤天子。自今以来,去帝制、黄屋、左纛。”因为书,称:“蛮夷大长、老夫臣佗昧死再拜上书天子陛下:老夫,故越吏也,高天子幸赐臣佗玺,觉得南越王。孝惠天子即位,义不忍绝,以是赐老夫者甚厚。高后用事,别异蛮夷,出令曰:‘毋与蛮夷越金、铁、田器、马、牛、羊。即予,予牡,毋予牝。’老夫处僻,马、牛、羊齿已长。自以祭奠不修,有极刑,使内史藩、中尉高、御史浅显三辈上书谢过,皆不反。又传闻老夫父母宅兆已坏削,兄弟宗族已诛论。吏相与议曰:‘今内不得振于汉,外无以自高异。’故更号为帝,自帝其国,非敢有害于天下。高皇后闻之,大怒,削去南越之籍,使使不通。老夫窃疑长沙王谗臣,故出兵以伐其边。老夫处越四十九年,于今抱孙焉。然夙兴夜寐,寝不安席,食不甘味,目不视靡曼之色,耳不听钟鼓之音者,以不得事汉也。今陛下幸哀怜,复故号,通使汉仍旧;老夫死,骨不腐。改号,不敢为帝矣!”
世之有饥、穰,天之行也;禹、汤被之矣。即不幸有方二三千里之旱,国胡以相恤?卒然边疆有急,数十百万之众,国胡以馈之?兵、旱相乘,天下大屈,有勇力者聚徒而衡击,罢夫、羸老,易子上咬其骨。政治未毕通也,远方之能僣拟者并举而争起矣;乃骇而图之,岂将有及乎!夫积蓄者,天下之大命也。苟粟多而财有馀,何为而不成!以攻则取,以守则固,以战则胜,怀敌附远,何招而不至!
癸卯晦,日有食之。诏:“群臣悉思朕之不对及知见之所不及,匄以启告朕。及举贤能、刚正、能直言极谏者,以匡朕之不逮。”因各敕以职任,务省繇费以便民,罢卫将军。太仆见马遗财足,馀皆以给传置。
陈平谢病。上问之,平曰:“高祖时,勃功不如臣,及诛诸吕,臣功亦不如勃,愿以右丞相让勃。”十一月,辛巳,上徙平为左丞相,太尉勃为右丞相,大将军灌婴为太尉。
颍阴侯骑贾山上书言治乱之道曰:臣闻雷霆之所击,无不摧折者;万钧之所压,无不糜灭者。古人主之威,非特雷霆也;执重,非特万钧也。开道而求谏,和色彩而受之,用其言而显其身,士犹惊骇而不敢他杀;又况于纵欲恣暴、恶闻其过乎!震之以威,压之以重,虽有尧、舜之智,孟贲之勇,岂有不摧折者哉!如此,则人主不得闻其过,社稷危矣。
初,隆虑侯灶击南越,会暑湿,士卒大疫,兵不能隃领。岁馀,高后崩,即罢兵。赵佗是以以兵威财物赂遗闽越、西瓯、骆,役属焉。东西万馀里,乘黄屋左纛,称制与中国侔。帝乃为佗亲冢在真定者置守邑,岁时奉祀;召其昆弟,尊官、厚赐宠之。复使陆贾使南越,赐佗书曰:“朕,高天子侧室之子也,弃外,奉北藩于代。道里辽远,壅蔽朴愚,何尝致书。高天子弃群臣,孝惠天子即世;高后自临事,不幸有疾,诸吕为变,赖功臣之力,诛之已毕,朕以王、侯、吏不释之故,不得不立。今即位。乃者闻王遗将军隆虑侯书,求亲昆弟,请罢长沙两将军。朕以王书罢将军博阳侯;亲昆弟在真定者,已遣人存问,修治先人冢。前日闻王出兵于边,为寇灾不止。当当时,长沙苦之,南郡尤甚。虽王之国,庸独利乎!必多杀士卒,伤良将吏,寡人之妻,孤人之子,独人父母,得一亡十,朕不忍为也。朕欲定地犬牙相入者,以问吏,吏曰:‘高天子以是介长沙土也。’朕不得擅变焉。今得王之地,不敷觉得大;得王之财,不敷觉得富。服领以南,王自治之。固然,王之号为帝。两帝并立,亡一乘之使以通其道,是争也;争而不让,仁者不为也。愿与王分弃前恶,终今以来,通使仍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