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纪七(起玄黓涒滩,尽柔兆阉茂,凡十五年)
六月,诏曰:“农,天下之本,务莫大焉。今勤身处置而有租税之赋,是为本末者无以异也,其于劝农之道未备。其除田之租税。”
上复从其言,诏曰:“道民之路,在于务本。朕亲率天下农,十年于今,而野不加辟,岁一不登,民有饥色;是处置焉尚寡而吏未加务。吾圣旨数下,岁劝民种树而功未兴,是吏奉吾诏不勤而劝民不明也。且吾农夫甚苦而吏莫之省,将何故功焉!其赐农夫本年租税之半。”
初,秦时祝官有袐祝,即有灾祥,辄移过于下。夏,诏曰:“盖闻天道,祸自怨起而福繇德兴,百官之非,宜由朕躬。今袐祝之官移过于下,以彰吾之不德,朕甚弗取。其除之!”
春,正月,自代还。
臣又闻古之制边县以备敌也,使五家为伍,伍有长;十长一里,里有假士;四里连续,连有假五百;十连一邑,邑有假候。皆择其邑之贤材有护、习地形、知民气者。居则习民于射法,出则教民于应敌。故卒伍成于内,则军政定于外。服习以成,勿令迁徙,幼则同游,长则同事。夜战声相知,则足以相救;昼战目相见,则足以了解;欢爱之心,足以相死。如此而劝以厚赏,威以重罚,则前死不还踵矣。所徙之民非壮有材者,但费衣粮,不成用也;虽有材力,不得良吏,犹亡功也。
齐太仓令淳于意有罪,当刑,诏狱逮系长安。其少女缇萦上书曰:“妾父为吏,齐中皆称其廉平;今坐法当刑。妾伤夫死者不成复活,刑者不成复属,虽后欲改过改过,其道无繇也。妾愿没入为官婢,以赎父刑罪,使得改过。”
夏,六月,梁怀王揖薨,无子。贾谊复上疏曰:“陛下即不定制,现在之势,不过一传、再传,诸侯犹且人恣而不制,豪植而大强,汉法不得行矣。陛下所觉得藩抜及皇太子之所恃者,唯淮阳、代二国耳。代,北边匈奴,与劲敌为邻,能自完则足矣;而淮阳之比大诸侯,廑如黑子之著面,适足以饵大国,而不敷以有所禁御。方今制在陛下,制国而令子适足觉得饵,岂可谓工哉!臣之愚计,愿举淮南地以益淮阳,而为梁王立后,割淮阳北边2、三列城与东郡以益梁。不成者,可徙代王而都睢阳。梁起于新鄓而北著之河,淮阳包陈而南揵之江,则大诸侯之有异心者破胆而不敢谋。梁足以抜齐、赵,淮阳足以禁吴、楚,陛下高枕,终无山东之忧矣,此二世之利也。当今恬然,适遇诸侯之皆少;数岁以后,陛下且见之矣。夫秦日夜苦心劳力以除六国之祸;今陛下力制天下,颐指快意,高拱以成六国之祸,难以言智,苟身无事,畜乱,宿祝,孰视而不定;万年以后,传之老母、弱子,将使不宁,不成谓仁。”帝因而从谊计,徙淮阳王武为梁王,北界泰山,西至高阳,得大县四十馀城。后岁馀,贾谊亦死,死时年三十三矣。徙城阳王喜为淮南王。
上从其言,募民徙塞下。
陛下绝匈奴不与和亲,臣窃意其冬来南也;壹大治,则毕生创矣。欲立威者,始于折胶;来而不能困,使得气去,后未换衣也。
夫寒之于衣,不待轻暖;饥之于食,不待甘旨;温饱至身,不顾廉耻。情面,一日不再食则饥,终岁不制衣则寒。夫腹饥不得食,肤寒不得衣,虽慈母不能保其子,君安能以有其民哉!明主知其然也,故务民于农桑,薄赋敛,广畜积,以实仓廪,备水旱,故民可得而有也。民者,在上以是牧之;民之趋利,如水走下,四方无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