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拜蒙为中郎将,将千人,食重万馀人,从巴、蜀筰关入,遂见夜郎侯多同。蒙厚赐,喻以威德,约为置吏,使其子为令。夜郎旁小邑皆贪汉缯帛,觉得汉道险,终不能有也,乃且听蒙约。还报,上觉得犍为郡,发巴、蜀卒治道,自僰道指牂柯江,作者数万人,士卒多物故,有流亡者。用军兴法诛其渠率,巴、蜀民大惊骇。上闻之,使司马相如责唐蒙等,因谕告巴、蜀民以非上意;相如还报。
班固赞曰:昔鲁哀私有言:“寡人生于深宫当中,善于妇人之手,何尝知忧,何尝知惧。”信哉斯言也,虽欲不危亡,不成得已!是故前人以宴安为鸩毒,无德而繁华谓之不幸。汉兴,至于孝平,诸侯王以百数,率多骄淫失道。何则?沈溺放恣当中,居势使然也。自凡人犹系于风俗,而况哀公之伦乎!“夫唯风雅,卓尔不群”,河间献王近之矣。
秋,匈奴数盗边,渔阳尤甚。以卫尉韩安国为材官将军,屯渔阳。
六月,上行幸雍。
初,王恢之讨东越也,使番阳令唐蒙风晓南越。南越食蒙以蜀枸酱,蒙问所向来。曰:“道西北牂柯江 柯江广数里,出番禺城下。”蒙归至长安,问蜀贾人。贾人曰:“独蜀出枸酱,多持窃出市夜郎。夜郎者,临牂柯江,江广百馀步,足以行船。南越以财物役属夜郎,西至桐师,然亦不能臣使也。”蒙乃上书说上曰:“南越王黄屋左纛,地东西万馀里,名为外臣,实一州主也。今以长沙、豫章往,水道多绝,难行。窃闻夜郎统统精兵可得十馀万,浮船牂柯江,出其不料,此制越一奇也。诚以汉之强,巴、蜀之饶,通夜郎道为置吏,甚易。”上许之。
时对者百馀人,太常奏弘第居下。策奏,天子擢弘对为第一,拜为博士,待诏金马门。
是岁,征吏民有明当世之务、习先圣之术者,县次续食,令与计谐。
夏,大旱,蝗。
是时,邛、筰之君长。闻南夷与汉通,得犒赏多,多欲愿为内臣妾,请吏比南夷。天子问相如,相如曰:“邛、筰、冉駹者近蜀,道亦易通。秦时尝通,为郡县,至汉兴而罢。今诚复通,为置郡县,愈于南夷。”天子觉得然,乃拜相如为中郎将,建节往使,及副使王然于等乘传,因巴、蜀吏币物以赂西夷。邛、筰、冉駹、斯榆之君。皆请为内臣。除边关;关益斥,西至沬、若水,南至牂柯为徼,通零关道,桥孙水以通邛都,为置一都尉、十馀县,属蜀。天子大说。
上怒恢。恢曰:“始,约为入马邑城,兵与单于接,而臣击其辎重,可得利。今单于不至而还,臣以三万人众不敌,只取辱。固知还而斩,然完陛下士三万人。”因而下恢廷尉。廷尉当“恢逗桡,当斩。”恢行令媛丞相蚡,蚡不敢言上,而言于太后曰:“王恢首为马邑事,今不成而诛恢,是为匈奴报仇也。”上朝太后,太后以蚡言告上。上曰:“首为马邑事者恢,故发天下兵数十万,从其言为此。且纵单于不成得,恢所部击其辎重,犹颇可得以慰士大夫心。今不诛恢,无以谢天下。”因而恢闻,乃他杀。自是以后,匈奴绝和亲,攻当路塞,常常入盗于汉边,不成胜数;然尚贪乐关市,嗜汉财物;汉亦关市不断,以中其意。
秋,七月,大风拔木。
菑川人公孙弘对策曰:臣闻上古尧、舜之时,不贵爵赏而民惩恶,不重科罚而民不犯,躬率以正则遇民信也;季世贵爵厚赏而民不劝,深刑重罚而奸不止,其上不正,遇民不信也。夫厚赏重刑,未足以惩恶而禁非,必信罢了矣。是故因能任官,则分职治;去无用之言,则事情得;不作无用之器,则赋敛省;不夺民时,无妨民力,则百姓富;有德者进,无德者退,则朝廷尊;有功者上,无功者下,则群臣逡;罚当罪,则奸邪止;赏当贤,则臣下劝。凡此八者,治之本也。故民者,业之则不争,理得则不怨,有礼则不暴,爱之则亲上,此有天下之急者也。礼义者,民之所服也;而奖惩顺之,则民不犯禁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