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光五年辛亥,公元前一三零年冬,十月,河间王来朝,献雅乐,对三雍宫及诏策所问三十馀事。其对,推道术而言,得事当中,文约指明。天子下太乐官常存肄河间王所献雅声,岁时以备数,然不常御也。春,正月,河间王薨,中尉常丽以闻,曰:“王身端行治,温仁恭俭,笃敬爱下,明知深察,惠于鳏寡。”大行令奏:“谥法:‘聪明睿知曰献,’谥曰献王。”
乃拜蒙为中郎将,将千人,食重万馀人,从巴、蜀筰关入,遂见夜郎侯多同。蒙厚赐,喻以威德,约为置吏,使其子为令。夜郎旁小邑皆贪汉缯帛,觉得汉道险,终不能有也,乃且听蒙约。还报,上觉得犍为郡,发巴、蜀卒治道,自僰道指牂柯江,作者数万人,士卒多物故,有流亡者。用军兴法诛其渠率,巴、蜀民大惊骇。上闻之,使司马相如责唐蒙等,因谕告巴、蜀民以非上意;相如还报。
世宗孝武天子上之下
亳人谬忌奏祠太一。方曰:“天神贵者太一,太一佐曰五帝。”因而天子立其祠长安东南郊。
上以张汤为太中大夫,与赵禹共定诸律令,务在深文。拘守职之吏,作见知法,吏传相监司。用法益刻自此始。
元光四年庚戌,公元前一三一年冬,十仲春终,论杀魏其于渭城。春,三月,乙卯,武安侯蚡亦薨。及淮南王安败,上闻蚡受安金,有不顺语,曰:“使武安侯在者,族矣!”
诏发卒万人治雁门阻险。
是岁,征吏民有明当世之务、习先圣之术者,县次续食,令与计谐。
夏,大旱,蝗。
时对者百馀人,太常奏弘第居下。策奏,天子擢弘对为第一,拜为博士,待诏金马门。
菑川人公孙弘对策曰:臣闻上古尧、舜之时,不贵爵赏而民惩恶,不重科罚而民不犯,躬率以正则遇民信也;季世贵爵厚赏而民不劝,深刑重罚而奸不止,其上不正,遇民不信也。夫厚赏重刑,未足以惩恶而禁非,必信罢了矣。是故因能任官,则分职治;去无用之言,则事情得;不作无用之器,则赋敛省;不夺民时,无妨民力,则百姓富;有德者进,无德者退,则朝廷尊;有功者上,无功者下,则群臣逡;罚当罪,则奸邪止;赏当贤,则臣下劝。凡此八者,治之本也。故民者,业之则不争,理得则不怨,有礼则不暴,爱之则亲上,此有天下之急者也。礼义者,民之所服也;而奖惩顺之,则民不犯禁矣。
上怒恢。恢曰:“始,约为入马邑城,兵与单于接,而臣击其辎重,可得利。今单于不至而还,臣以三万人众不敌,只取辱。固知还而斩,然完陛下士三万人。”因而下恢廷尉。廷尉当“恢逗桡,当斩。”恢行令媛丞相蚡,蚡不敢言上,而言于太后曰:“王恢首为马邑事,今不成而诛恢,是为匈奴报仇也。”上朝太后,太后以蚡言告上。上曰:“首为马邑事者恢,故发天下兵数十万,从其言为此。且纵单于不成得,恢所部击其辎重,犹颇可得以慰士大夫心。今不诛恢,无以谢天下。”因而恢闻,乃他杀。自是以后,匈奴绝和亲,攻当路塞,常常入盗于汉边,不成胜数;然尚贪乐关市,嗜汉财物;汉亦关市不断,以中其意。
夏,六月,以御史大夫韩安国为护军将军,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太仆公孙贺为轻车将军,大行王恢为将屯将军,太中大夫李息为材官将军,将车骑、材官三十馀万匿马邑旁谷中,约单于入马邑纵兵。阴使聂壹为间,亡入匈奴,谓单于曰:“吾能斩马邑令、丞,以城降,财物可尽得。”单于爱信,觉得但是许之。聂壹乃诈斩极刑囚,县其头马邑城下,示单于使者为信,曰:“马邑长吏已死,可急来!”因而单于穿塞,将十万骑入武州塞。未至马邑百馀里,见畜布野而无人牧者,怪之。乃攻亭,得雁门尉史,欲杀之,尉史乃告单于汉兵所居。单于大惊曰:“吾固疑之。”乃引兵还,出曰:“吾得尉史,天也!”以尉史为天王。塞下传言单于已去,汉兵追至塞,度弗及,乃皆罢兵。王恢主别从代反击胡辎重,闻单于还,兵多,亦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