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故城父令公孙勇与客胡倩等谋反,倩诈称光禄大夫,言使督盗贼;淮阳太守田广明觉知,出兵捕斩焉。公孙勇衣绣衣、乘驷马车至圉;圉守尉魏不害等诛之。封不害等四报酬侯。
秋,七月,地动。
班固赞曰:汉承百王之弊,高祖拨乱归正,文、景务在养民,至于稽古礼文之事,犹多阙焉。孝武初立,卓然免除百家,表章《六经》,遂畴咨海内,举其俊茂,与之建功;兴太修学,修郊祀,改正朔,定历数,协乐律,作诗乐,建封禅,礼百神,绍周后,号令文章,焕焉可述,后嗣得遵洪业而有三代之风。如武帝之雄材大略,不改文、景之恭俭以济斯民,虽《诗》、《书》所称何有加焉!
臣光曰:古之明王教养太子,为之择刚正敦良之士,觉得保傅、师友,使朝夕与之游处。摆布前后不过君子,出入起居不过正道,然犹有淫放邪僻而陷于祸败者焉,今乃使太子自通来宾,从其所好。夫朴重难亲,阿谀易合,此固中人之常情,宜太子之不终也!
帝聪明能断,善用人,行法无所假贷。隆虑公主子昭平君尚帝女夷安公主。隆虑主病困,以金千斤、钱千万为昭平君豫赎极刑,上许之。隆虑主卒,昭平君日骄,醉杀主傅,系狱;廷尉以公主子上请。摆布人报酬言:“前又入赎,陛下许之。”上曰:“吾弟老有是一子,死,以属我。”因而为之垂涕,感喟很久,曰:“法律者,先帝所造也,用弟故而诬先帝之法,吾何脸孔入高庙乎!又下负万民。”乃可其奏,哀不能自止,摆布尽悲,待诏东方朔前上寿,曰:“臣闻圣王为政,赏不避仇雠,诛不择骨肉。《书》曰:‘不偏不党,霸道荡荡。’此二者,五帝所重,三王所难也,陛下行之,天下幸甚!臣朔奉觞昧死再拜上万岁寿!”上初怒朔,既而善之,以朔为中郎。
丁巳,以大鸿胪田千秋为丞相,封富民侯。千秋无它材能、术学,又无伐阅功绩,特以一言寤意,数月取宰相,封侯,世何尝有也。然为人浑厚有智,居位自称,踰于前后数公。
夏,六月,赦天下。
太子亡,东至湖,藏匿泉鸠里;仆人家贫,常卖屦以给太子。太子有故交在湖,闻其富赡,令人呼之而发觉。八月,辛亥。吏围捕太子。太子自度不得脱,即入室距户自经。山阳男人张富昌为卒,足蹋开户,新安令史李寿趋抱解太子。仆人公遂搏斗死,皇孙二人皆并遇害。上既伤太子,乃封李寿为邘侯,张富昌为题侯。
秋,八月,辛酉晦,日有食之。
臣光曰:天下信何尝无士也!武帝好四夷之功,而勇锐轻死之士充满朝廷,辟土广地,无不快意。及后息民重农,而赵过之俦教民耕耘,民亦被其利。此一君之身趣好殊别,而士辄应之,诚使武帝兼三王之量以兴商、周之治,其无三代之臣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