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因太子妃的惨死,朝中本来以卫宗平为首的太子一派纷繁背叛,更非论其他早有图谋之人。倒是凤衍作壁上观按兵不动,未曾落井下石。然夜天灏对这统统不听不看不问不言,接旨后马上出发前去涿州,此时只怕早出了伊歌城。
夜天湛起家抖落衣衫上的雪迹,复对殷皇后施礼道:“儿臣叫母后担忧了。”
天帝皱了眉:“民气会变,现在的他,连朕也不熟谙了。”
夜天凌仍然是神情淡淡,却果断隧道:“儿臣求父皇宽赦大皇兄。”
夜天湛一笑:“他也是我的大哥。”
殷皇后看了一眼儿子,随即上前,软声对天帝道:“陛下,儿子们都是念着兄弟的情分,也是一片孝心,您就体恤他们这份苦心吧。这么大的雪,天寒地冻的,闹出病来可如何办?”
天帝看了她一会儿道:“朕倒想听听,你内心又是如何想的。那日你从平隶返来,是立了大功啊,最后却跟朕讨了个不封修仪,可随时出宫的恩情。这更有甚者,朕给他天下都不要,说说,都如何想的?”
阴沉了半日的天,过了中午便模糊堆起重云,北风骤紧,卷着阶前残叶扫荡而过,窗格一动便灌了出去,立时叫人打了个颤抖。
卿尘心中有了主张,回身将一摞东西搬来:“卿尘日前受命清算近年来的文档存卷,看到很多大皇子所作的文章、奏折和措置的政务。”
俄然一阵脚步声本身后传来,雪地里收回纤细声响。有人踏雪而来,在他身边站定,长袍一掠,竟也跪在了厚厚积雪中。夜天凌微觉惊奇,扭头正看到夜天湛那双温润的眼睛:“四哥。”
致远殿前滴水檐下,悄悄跪着小我,白袍肃冷,脊背挺直,神情平淡,嘴角浅浅抿成一条直线,透着几分淡然的笃定。卿尘看在眼中,心中如同烧滚了油锅再添柴薪,焦心万分。
暗淡的天空终究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纷繁扬扬铺天盖地,只一会儿便积满了庭树枯枝。琉璃金瓦宝盖顶,都在银装素裹之下收敛了雍容霸气,六合间显得格外安好。大雪纷飞,一时竟不见停意,夜天凌眉头一皱,这雪如果再如前几日那般没个停时,百姓怕又有压塌屋室、冻倒路边之事,倒不是瑞兆反成了天灾。
卿尘偷眼往外看了看,一杆紫玉狼毫笔握在手中,却不知该写些甚么。目睹天帝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奏章,一动不动,涓滴未曾在乎屋外,不由得更添几分忧急。
卿尘起家将折子放至案前,又瞥了一眼屋外:“陛下……”
孙仕踌躇一下,又道:“湛王……已同凌王一起跪了半日了。”
卿尘将一道折子取出:“别的卿尘不敢妄言,但半年前天舞醉坊一案倒是切身经历过的。郭其目无国法,劫掠发卖民女,实属私为,这与大皇子何干?不凭别的,单是依大皇子的心性脾气,他岂屑与此等人同流合污?现在不过是墙倒世人推罢了。”
天帝深深看向面前两个儿子,在廊前去返踱了几步,似是略有游移。
天帝看着那高高堆积的卷册,昔日与宗子秉烛夜谈、父慈子孝的景象蓦地再现,内心一阵难受:“拿走,朕不想看。”
“哦。”天帝顺手拿起一道奏章,看了两眼,丢至一旁,人靠往软垫之上怠倦地闭了眼睛,“说说,如何看?”竟只问朝事,对内里气候骤变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