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说话时,眼睛一向盯着弘昼,见他目光躲闪,又放软了声音:“五弟,实在朕一向很恋慕你。小的时候,每次你作的诗篇,长辈都不吝歌颂;偶然早退了,先生也只是口头怒斥几句。不像朕,有一次朕没能把前日的生书背出来,朕的伴读讷亲足足挨了二十下戒尺,手心肿得连筷子都握不住。阿谁位置真的那么好么?朕不感觉。如果有再来一次机遇,朕或许更想做个闲散王爷,每日赏花观鱼,安闲欢愉。”
小时候,长辈们都说,弘昼是他们兄弟几个里最恶劣的孩子。每次弘历到院子里找他,弘昼十有*都在树上掏鸟蛋,把下人们吓得团团转。弘昼的母亲,雍正帝的裕妃性子和婉,可碰上了如许的事情,总免不了怒斥弘昼几句。每当这时,小小的孩童就会往弘历身后躲。
却说外间的吴扎库氏本来牵着永璔,因着双掌合十,一时松了手。永璔趁机朝暖阁里跑去,嘴里哭喊着:“阿玛,阿玛。”
而弘昼,也不知从何时起,和弘历发言老是带着刺儿。大要上看着毕恭毕敬,实则不竭在应战弘历的底线。弘历对他越宽大,他便更加得寸进尺。
永璔像是共同和珅普通,冲着弘昼哭喊道:“阿玛,阿玛,你又咯血了。”
许是因为额上的帕子降了温,弘昼的眼皮轻跳了几下,缓缓地展开了眼睛。
在弘历觉得弘昼不筹算接话时,弘昼脸上俄然暴露了一个牵强的笑容。他瘦骨嶙峋的手趁弘历不重视,伸到枕下,瞬息间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既然皇兄不想坐阿谁位子,那不如与我一同拜别,鬼域路上也好有个伴。”
和珅抬眼看去,弘历脸上的神采五味杂陈,许是站得离弘历很近,和珅能感遭到帝王身上外溢的肝火和哀痛。
“皇兄,三哥也是你的血亲兄弟。可如果没有你,他不会死。从小你就最得皇玛父的爱好,统统人都喜好你,夸你聪敏聪明,夸你才干卓绝,就连母妃也不让我和你争。这么多年,我尽力把本身活成一个只懂吃喝玩乐、听戏遛鸟的纨绔。我累了,皇兄,我真的累了。”
屋外,弘昼的嫡福晋吴扎库氏与和珅一同候着。吴扎库氏手中牵着个小男孩,是弘昼的季子永璔。吴扎库氏是个有福分的女人,她为弘昼生了七个孩子。弘昼固然行事张扬放肆,但对吴扎库氏倒是极好的。
弘昼握着匕首的手狠恶颤抖着,他看着永璔哭花了的小脸,行动就此僵住了。
弘昼平躺在塌上,惯用的烟枪就放在手边,枪嘴子早已被烟膏熏成了玄色。
弘历拿起盆边的手帕,用水沾湿了,敷到弘昼的额上。只要真正打仗到弘昼的躯体,弘历才认识到当年阿谁活泼好动的五弟,现在却连下床都困难。
“你是朕的血亲兄弟,你抚心自问,朕这些年,可曾虐待过你?”
“弘时......”弘历说出这个好久未提的名字,“他明知皇考最讨厌的就是廉亲王,却偏要与他交友。在皇考的雷霆之怒下,朕就算再神通泛博,也保不了他。皇考不是没有给过他机遇,为他请了最好的先生,每日教他经史子集,可成果如何样呢?他不但没有学好,反倒更加暴戾乖张。”
和珅顿了顿,将水盆端到弘昼的榻前,温声道:“主子就在门外守着,您如果需求,就唤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