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九施施然从窗边客桌处站起家来,道:“不错。承蒙一起照顾,我去见见百里镖头,本日便告别了。”
此处天渊突沉,风雪幽旷,白灿灿一轮夏季晖映当头,下俯断壁如巨斧劈凿,上仰瀑布似银河倒倾,曾九赞叹一声,却忽而发觉周遭万籁俱静,殊无水声,细心一看,只见那大瀑布接连崖底潭水,竟都冻成了万丈寒冰。
待到屋中垂垂烤火和缓,屋外天气已然暗淡一片。
曾九心底感觉奇特,与镖局驼队汇合后还着意察看了百里长青几日,却发明他虽算是一名颇具风采的镖局魁首,但到底没甚么非常特别之处。若论武功, 放眼江湖算是二流妙手, 可在欧阳锋眼中来看, 也公然就是不值得一提。
却见火光摇摆之下,一道高大灰影闪到窗跟,然后撅屁股哈腰的扒着破窗缝向里一看。月光暗淡,那人面庞恍惚不清,只一双眼馋得几近收回两道绿光,死死盯住锅灶,嘴巴都不由自主伸开了。
这壮观奇景真是平生仅见,曾九不由立足明白半晌,这才沿崖头往西去。崖边日光洒落,方能约莫眼下已是午后时分。若在林子里,老树枝叶蔽日,人行此中总发觉不出时候,顶多晓得吵嘴朝暮。
这一日夜宿堆栈,夙起天明雪势不减。世人吃罢早点后,那雪竟愈下愈大,堆栈外马蹄足印上,未几时都白茫茫隐没不见,人再往外头去,脚踏到地上竟踩不透积雪,连点泥迹都留不下。
那人不待她话音落下,人已经猴急猴急地排闼窜了出去。只见他不过二十出头,满头黑发扎个乱糟糟的髻子,生得长手大脚,浓眉如漆,两眼炯炯如火,身穿一件补丁摞补丁的青布短衫,负着朱红大葫芦,手里提着一截碧玉般的翠竹棒。
曾九不由嫣然一笑:“您放心罢。我来就是为了进山瞧瞧,他都晓得的,必不会在乎。”
又走半日下了崖头,太阳西沉下去,受巍峨山头一遮,天气便又暗淡下来。曾九趟雪四下一望,本已筹算本日还是睡雪窝,忽而瞥见阴暗浅林中似有一道灰蒙屋影,不由讶然心喜。仓促入林寻去,公然见到一间孤零零的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