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经纶沉默半晌,忽而轻声吟道:“为善除恶,唯光亮故。喜乐悲愁,皆归灰尘。……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她话音未落,大俱明王俄然收回一声惨叫。
本日若向经纶有个三长两短,光亮顶上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偿命。她此世要成为天下第一毒,那么天然不便在人前闪现刀法,以免喧宾夺主。
韩康却也不起火,道:“教主若这般对待韩某,韩某也无话可说。”
向经纶却没去顾他,而是将目光落在失魂落魄的青松道人辛英身上,忽而道:“辛叔叔,你也附和韩左使做教主么?”
向经纶微微一笑,也不胶葛,缓缓道:“好。先不说这个。我想就教左使,眼下孝宗天子尚算贤明,惩办赃官,正视民生,南朝比起早些时候很有了些承平气象。此时突生兵伐,焉能成事?”
向经纶不由笑道:“我——”
不错,那日窗畔对弈,她听了向经纶一番话,心中颇感柔情。但她自武功有成,夙来我行我素,尽情妄为。因爱好向经纶这般妙人,哪怕略微担搁了些炼毒的工夫,也要率性逡巡光亮顶数月不足。现在即使心中对他有情,却也实难受命听话,乖乖看着他为高节而送命。
向经纶愣住咳嗽,又将一条沾血的帕子扔入渣斗。他一手撑桌,一手平放膝上,脸上青气愈重,轻声气弱道:“若找不到呢?”
大俱明王冷冷道:“本来鹏王这个不平,阿谁不忿,是想本身来做教主。”
这一瞥神采蕉萃,却洞若寒光,竟令波塞妥思身上一冷,下认识间避开了他的目光。回过神来,又不由心中恼羞成怒,正要再说话,韩康却道:“教主做事夙来为大师伙儿考虑,故而本教高低无不平气,可本日推举晁禅继任教主,却未免私心太重了罢。”
向经纶不动声色,淡淡道:“依本教端方,若上代教主未留下遗命,世人推举一名教主出来,也是应有之义。只是眼下我还没有死,莫非我的话已然不管用了?”
向经纶又咳嗽了起来,但仍倚坐在罗汉床上一动不动,面色平静自如。正此时,圆月门外帘子一动,一个婢子端着药走出去,道:“教主,该喝药了。”
韩康微微皱眉,道:“鹏王何必起火?韩某又何尝有威胁教主的意义了?只是要教主听听大伙儿的设法罢了。”
向经纶伸手在他剑上悄悄一弹,那剑忽而悲声锵鸣,宦文成腕上劲力不敷,当即长剑脱手。那剑铛地落在地上,犹自震颤不止。
韩康见世人都听得当真,便道:“宋金对峙,只要故意,必能寻到马脚之处。”
向经纶道:“哦,本来诸位壮志凌云,倒是起意欲作卖民贼么。”
韩康与他不约而同的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道:“我瞧教主毫不成能将圣火令下落奉告了,是不是?”
曾九见状,右手缓缓自扶手上落到腰间。
韩康定定地凝睇着他,半晌叹道:“韩某平生杀人无数,早已满手鲜血,又何必再擦?”又道,“韩某与波塞妥思此贼虚与委蛇,不过是权宜之计。我所思所想,不过是坐看宋金两虎相斗,从中坐收渔利,实现我教大业罢了!若要当众讲来,不过是暗中刺杀金宋两国高官将领,使之剑拔弩张,待两方厮打起来,本教何愁不能乘势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