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经纶叹了口气,又是一阵呛咳。他此次咳声甚剧,形如风中残烛,忽而竟侧头在渣斗中吐出一口血来,脸上愈见灰败之色。
向经纶微微一笑:“是啊。若没有圣火令,就算做了下一任教主,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韩康却也不起火,道:“教主若这般对待韩某,韩某也无话可说。”
向经纶不躲不闪,直直地点中了他巨阙穴。而韩康那一掌拍到他身上,却忽觉触手一震,猛地里一股极彭湃的内力如开闸涌出,携他本身掌力反震返来,只听喀拉连续串脆响,整条手臂当即骨折粉碎,人亦倒飞出两步,跌坐在地。他坐到地上后一动也不动,倒是因为已被向经纶点中了巨阙穴,周身生硬不灵的原因。
韩康语出如惊雷,竟将在坐世人都震得心中大跳。他们当中支撑造反兵戈的不在少数,但却一定就有背叛教主之心,只是事已至此,向教主命在朝夕,再多说又有何益?总归迟早都要在韩左使部下讨糊口。故而都一言不发。
向经纶微微一笑,也不胶葛,缓缓道:“好。先不说这个。我想就教左使,眼下孝宗天子尚算贤明,惩办赃官,正视民生,南朝比起早些时候很有了些承平气象。此时突生兵伐,焉能成事?”
明教这一百年间,从未产生过教内法王死于内哄的景象,世人一时候只觉惊心动魄,俱都呆住了,却听韩康冷冷道:“此民气胸不轨,打着做金国喽啰的主张,实在死不敷惜。本日韩某杀他于此,请诸位兄弟做个见证。”他目光四绕,竟无人敢与他对视。复又回身朝向经纶一拱手,“部属行动不驯,令教主吃惊了。”
曾九隐于角落中,身边的天字门副门主宦文成则俄然拱手欠身道:“韩左使若做教主,部属心折口服。”他一开首,陆连续续又稀有人开口应和,场面竟垂垂活络了起来。曾九目不转睛的望着宦文成,宦文成如有所觉侧首望来,她便对他微微点头一笑。
向经纶淡淡道:“死一狗耳,何惊之有?”他昂首一瞥那婢子,只见她吓得神采惨白,双手颤栗,只还凭本能竭力握住托盘,便道,“将药汤放下,出去罢。”又从床边匣中摸出一张手帕,向韩康一举,“左使擦擦手?”
向经纶又咳了两声,手捂素帕愣住半晌,才转望向辛英,道:“辛叔叔,你——”
辛英怔怔道:“你甚么——”
向经纶咳罢,道:“是。”
向经纶又是一阵呛咳,脸上模糊泛出一道青气,道:“不错。”
袁同光哈哈大笑,道:“呸!敢和我去外头比划比划?我让你一只手!”
曾九默不出声地听他二人对话,心中亦是想笑,又淡淡地斜了韩康一眼。
他自有他的对峙,又与曾九自个儿有甚么干系了?
本日若向经纶有个三长两短,光亮顶上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偿命。她此世要成为天下第一毒,那么天然不便在人前闪现刀法,以免喧宾夺主。
韩康见世人都听得当真,便道:“宋金对峙,只要故意,必能寻到马脚之处。”
曾九见状,右手缓缓自扶手上落到腰间。
向经纶淡淡道:“韩左使德能配位,他日一定不能效宋室之法,也唱一出黄袍加身。”